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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谈哲学与政治的关系
 

从历史唯物主义角度看,哲学是意识形态的一种形式。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导言》里强调上层建筑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他说:

这些生产关系的总和构成社会的经济结构,即有法律的和政治的上层建筑竖立其上并有一定的社会意识形式与之相适应的现实基础。

他接着还说到:

在考察这些变革时,必须时刻把下面两者区别开来:一种是生产的经济条件方面所发生的物质的、可以用自然科学的精确性指明的变革,一种是人们借以意识到这个冲突并力求把它克服的那些法律的、政治的、宗教的、艺术的或哲学的,简言之,意识形态的形式。[1]

意识形态的这些形式皆起源于以生产劳动为基础的社会物质生活,它们会随着经济基础的变化而变化,并以各自的特殊方式从不同侧面反映现实的社会生活。它们与经济基础的距离有远近之分。体现统治阶级意识形态的政治、法律制度等实体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保持着直接紧密的联系;而宗教、艺术、哲学等观念上层建筑与经济基础的关系是间接的,与经济基础的距离相对较远。除了与经济基础发生直接或间接的关系外,意识形态的诸多形式之间也是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同时它们也是相互独立的。哲学与政治的关系也遵循着上述原则,虽然它们之间有相互作用的关系,但二者又有着相对的独立性。一般说来,哲学主要是对世界的思考,有超验性。它具有否定一切现实存在的本性,当然也包括对现存政治的否定。政治则是实践某种思想的社会活动,指向当下的存在,寻求对现存政治的合理性证明。对一切发问和质疑的哲学与实现某种思想的政治实践是对立的,但它们又是相互影响的。一方面,哲学只有通过政治才有可能把自己变成现实,成为现实后的哲学演变为排他的意识形态时,则会对哲学产生种种限制,甚至消解哲学问题。另一方面,政治则需要哲学的智慧、理性和德性,以及哲学对现实政治的理论支撑。

马克思主义哲学观的特点是反对将哲学自我封闭起来,哲学不能只满足于追求体系的完满、局限于自身的反思、成为凌驾于现实之上的形而上学。哲学需要向外丧失自身以便实现自己,应该面向现实社会。这点与黑格尔对哲学的看法不同,黑格尔曾经认为哲学摆脱了现实的具体内容,是以纯粹思维的方式而自为地存在的。他说:

在哲学的历史里表现的同一个思维发展过程,也表现在哲学本身,不过摆脱了那历史的外在性,是纯粹以思维的要素存在的。[2]

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只不过是绝对理念的外在化,存在是由意识决定的。马克思在完博士论文《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与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时,虽然受到了黑格尔哲学观的影响,但他的世界需要哲学化和哲学需要世界化的思想已经有别于黑格尔。他反对把自我意识和现象世界对立起来,认为哲学需要从纯粹思维进入现实世界。他说:

在自身中变得自由的理论精神成为实践力量,作为意志走出阿门塞斯的阴影王国,转而面向那存在于理论精神之外的世俗的现实。[3]

在这篇论文中,他分析伊壁鸠鲁关于原子做偶然的、个体的、不规则的运动,偏离直线,偏离存在的证明,

直线,即简单的方向,是直接的自为存在的扬弃,点的扬弃;……直线是点的异在。原子——从自身排除了异在的点的存在——是绝对的、直接的自为存在,因而它不可能有简单的方向,不可能有直线,它偏离直线。原子显示,它的本性不在于空间性,而在于自为存在。

通过这个分析,他认为“伊壁鸠鲁哲学在实体前提的世界上寻找着一种没有前提的东西,或者,用逻辑学术语来表达:由于自为存在是伊壁鸠鲁哲学唯一的、直接的原则,因而定在同伊壁鸠鲁哲学直接相对立”。[4]本来,伊壁鸠鲁和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主要探讨宇宙的始基和本原的问题,属于宇宙论和自然哲学的探讨。但在马克思眼里,这些证明可表述为政治哲学上的只有人自身才能决定人的存在,人是自己的前提和依据。他虽然不谈政治领域的个人自由主义、三权分立、议会等问题,但通过谈原子论,深刻地谈到了人的自由的问题。马克思在论述哲学与世界的这些关系时同时又强调,进入现实世界的哲学自身也需要不断完善,它是在自身中变得自由的精神力量。它在面对世界的时候,也要面对着自己,不断纠正自己的错误,发展自己的理论水平,完善自己的体系,而不仅仅是对现实的任意指挥和改造。他说:“它成为世界的一个方面,于是世界的另一个方面就与它对立。……哲学在其外部所反对的东西就是它自己内在的缺陷,正是在斗争中它本身陷入了它所反对的错误,而且只有当它陷入这些错误时,它才消除掉这些错误。” [5]

马克思、恩格斯在以后创立历史唯物主义的时候,则发现不是人们的社会意识决定人们的社会存在,而是社会的物质生活制约着社会的精神生活和政治生活。推动社会前进的根本力量在于物质资料的生产和在这种生产中结成的各种生产关系。哲学等观念形态的意识形式处于被决定的地位,但它们对经济基础有一定的反作用,虽不是决定作用。恩格斯在进一步解释历史唯物主义时,阐述了国家、法律、政治、哲学、宗教、文学等上层建筑距离经济基础的远近,并认为哲学距离现实的经济基础最远。他是这样表述的:“更高的即更远离物质经济基础的意识形态,采取了哲学和宗教的形式。” [6]他还称它们为“悬浮于空中的意识形态领域”,说“经济上落后的国家在哲学上仍然能够演奏第一小提琴”等。[7]宗教需要想像、艺术需要形象,而哲学是用纯粹概念进行的思维活动,它指向自身和对象世界的一般或普遍之物,所以离经济和政治现实最远,它不能直接作用于现实世界。

当哲学后来与党性、阶级性结合在一起,哲学上的争论变成为两个党派之间的斗争时,则将哲学争论等同于政治斗争,使得哲学和政治的关系模糊起来。所谓哲学的党派倾向即哲学的党性,指任何哲学家、哲学派别无不分别隶属于唯物主义或唯心主义两个对立的基本派别或阵营。这是列宁在《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一书中明确提出的原则。列宁说到:

透过许多新奇的诡辩言词和学究气十足的繁琐语句,我们总是毫无例外地看到,在解决哲学问题上有两条基本路线、两个基本派别。……最新的哲学像在2000年前一样,也是有党性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按实质来说,是两个斗争着的党派。[8]

列宁认为,动摇于二者之间的折中主义,是二者的混合物,没有超越二者的对立,它不是倒向唯物主义就是倒向唯心主义。任何哲学都有自己的党性。这两个党派的斗争贯穿于全部哲学史。

哲学上的派别斗争与阶级斗争联系起来则引申出了哲学的阶级性。本来,哲学上的派别斗争是围绕着思维与存在、精神与物质的关系这个中心而展开的。历史上的阶级斗争是一种政治斗争,是围绕着政权、社会制度这一中心而展开的,这种斗争同社会经济基础、物质利益直接相关。这两种斗争之间的关系是十分复杂的。有些哲学有阶级性,但不是哲学谱系中的重要部分。哲学派系分唯物主义、唯心主义;唯物主义又分历史唯物主义和机械唯物主义;唯心主义也有主观唯心主义和客观唯心主义之分。事实上,哲学流派的出现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如当时哲学思想的实际状况、哲学家本人的复杂经历,以及那个时代是否出现了影响深远的大哲学家、当时整个思想家面临的任务以及自然科学的发展状况等等。仅仅用当时的政治斗争形式和阶级对比状况来解释当时的哲学派别,必然导致简单、肤浅的结论。但党性原则却将哲学上的争论与阶级斗争简单化地处理为一个斗争,把哲学上的路线斗争化约为阶级斗争。党性原则的逻辑推导是:历史上进步的、革命的阶级一般以唯物主义作为自己的世界观和理论武器;而落后的、反动的阶级一般以唯心主义作为自己的世界观和理论武器。如同不存在超党派的哲学一样,在阶级社会中,也不存在超阶级的哲学。当阶级斗争表现为政治斗争时,体现为党性。党性是阶级性的集中体现。所以哲学的党性与阶级性在总体上是一致的。在列宁看来,有两种形式的党性斗争:一是工人阶级夺权的斗争,二是工人阶级内部的资产阶级代言人混入工人阶级队伍,从内部腐蚀工人阶级而引发的斗争。这种做法甚至达到了资产阶级从外部进攻无产阶级都达不到的效果。列宁的党性原则更多地是指第二种情况。因为无产阶级的节节胜利迫使资产阶级采取另外的策略,如利用内部的机会主义。机会主义表现为左倾就是修正主义,表现为右倾则为教条主义。革命的马克思主义与机会主义的斗争也是哲学有党性的表现。列宁的言论导致了党内不断搞清洗,以确立列宁主义的主导地位。列宁认为那些机会主义者用马列的言论掩盖了马哲的灵魂和精粹,以至提出不再搞无产阶级专政和暴力革命等言论。

列宁写作《唯物主义和经验批判主义》的时间是1908年,将近40年后,哲学的党性原则变成了对哲学史的经典定义。1947624日前苏联共产党中央政治局委员、书记处书记日丹诺夫按照斯大林的指示,主持召开了苏联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哲学史讨论会。日丹诺夫指责《西欧哲学史》的作者亚历山大洛夫没有坚持哲学的党性原则。他给哲学史下的定义是:

科学的哲学史,是科学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及其规律的胚胎、发生与发展的历史,唯物主义既然是从与唯心主义派别斗争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那末,哲学史也就是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斗争的历史。[9]

唯物主义在这种斗争中最终战胜了唯心主义,所以必须从各个时代的阶级斗争中去考虑每个哲学体系和哲学思想上的斗争。日丹诺夫的这个定义基于恩格斯和列宁的某些论述而加以发挥,并把它推广到了整个哲学史。由于哲学史是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斗争的历史,而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又与历史上的进步阶级和落后阶级联系起来,思想上的斗争就变成了政治斗争。在恩格斯那里离现实最远的哲学在这里变成了离现实最近的政治斗争,哲学问题消失在了政治问题里。

阶级性和党性,本是政治概念,主要是共产党的组织理论中的概念。其实,列宁的《唯物主义与经验批判主义》是与“十二月派”、“经济派”、“孟什维克”、“造神派”等进行辩论的文章。他不是为思想学术界写的,而是为党内同志写的,写成后也不是作为哲学论文发表在国际公认的哲学杂志上。他谈哲学的阶级性和党性原则,为的是要波格丹诺夫等布尔什维克,别去追求时髦的哲学流派,应该接受辩证唯物主义。这本来是为党内进行思想清理而对党内同志的要求,却被日丹诺夫等扩大为对一切有思想的人的要求,把哲学变成了政治学。新中国成立后,受日丹诺夫定义的影响,我们也坚持着哲学的党性原则,把列宁的党内斗争扩大到了党外,扩大到一切哲学都有党性,一切都是党性斗争,其中“路线斗争”是最大的捍卫党性原则的斗争,结果用政治代替了哲学。

由于政治本身是一个实践性的艺术,它一定会应用在公共领域。党性哲学的重点也是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这一点被认为比认识世界更重要。马克思1845年在布鲁塞尔写成《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时曾指出:

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的主要缺点是:对对象、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感性的人的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体方面去理解。因此,和唯物主义相反,能动的方面却被唯心主义抽象地发展了。[10]

他的意思是唯物主义在发挥主观能动性方面赶不上唯心主义。可惜这样的思想没有得到发展,却把唯物主义往实用性、机械论、宿命论、决定论方向赶,淹没了偶然性、能动性之类的价值。《提纲》中关于“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 [11]的思想却被后来的马克思主义者看得更为重要。列宁就进一步提出“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毛泽东在《实践论》中也认为只懂得马克思的解释世界的认识,“只说到非十分重要的一半” [12],另外一半是更重要的,那就是用对客观规律的认识去能动地改造世界,主观世界和客观世界都包括在内。理论在这里具有了极强的目的性和应用性,哲学成为“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的工具。即便如此,在改造世界的过程中,却出现了不尊重客观世界的现实和规律的情况;忘记了量变到质变的步骤和过程;也不顾历史唯物主义阐明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思想,在经济基础没有改变的情况下,以为用行政命令、个人愿望、革命意志就可以改变经济基础,而不是去推动生产力的发展;忽略了斗争性和同一性的辨证关系,强调疾风暴雨式的暴力和斗争。盛行于此时的哲学的党性原则成为哲学的一条基本原则,是任何人也不敢逾越的雷池。

哲学的党性原则更是研究哲学史的基本原则。195712226日北京大学哲学系举办了“中国哲学史座谈会”,有100多位来自国内高等院校和研究机构的哲学家、主要是哲学史家参加。这次会议被认为是中国哲学史领域的一件大事,2007年北大哲学系举办了此次会议的50周年纪念活动。在57年的这次会议上,争论双方[13]在坚持这条原则上是一致的。五十多年过去了,在我们今天看来,这条原则主要是实践哲学的原则,是一条政治原则,而不是具有普遍和抽象意义的哲学原则。其实,用党性原则来指导中国哲学史的研究,在当时就遇到了一些不能自圆其说的困难。如朱伯昆先生在会上就提到:

有人曾经认为在中国的封建社会中,农民是被剥削的阶级,因此反映农民的哲学观点,应该是唯物主义的。但实际上并不然。例如,太平天国的革命思想家,相信上帝,总不能说,他们在世界观上是唯物主义者。又如,先秦道家的思想,老子、庄子的学说,不相信上帝和鬼神,提出“天道自然”,反对目的论,应该说是古代的唯物主义者和无神论者。但他们(尤其是庄子)的社会政治观点,却强烈地反映了没落贵族的情绪,显然是代表当时没落阶级的利益。与此相反,孟子在社会政治上发表了许多有利于当时新兴封建势力的言论,但他在哲学基本问题上却相信“天命”,讲神秘主义,主张神权政治。怎么说明这些历史事实和哲学发展规律的关系呢?[14]

尽管将哲学的党性原则应用于中国哲学史的研究时遇到了种种障碍,无法合乎逻辑地解释中国历史上很多哲学家的思想,但在当时的情况下,与会者几乎都是把它当作正确的思想来接受的,争论也是在这个框架下进行的,大家都担心犯“原则性错误”。于是在这条绝对不能违背的原则下,争论只能是尽量为唯心主义说点好话;在一味强调斗争性的情况下,为同一性进行点申辩。限于当时特殊的政治语境,与会学者们不可能从学术的高度去阐述哲学的性质及其繁荣的社会条件,为哲学的纯粹性进行辩护,而是受到了哲学的党性原则的约束。虽然贺麟先生在会上提到“学术真理,一方面可以为某一特定阶级服务,被其利用,另一方面它有其本身的价值。” [15]但这些珍贵的思想在那种一边倒的气氛下是不能引起人们重视的。

用哲学的党性来代替纯粹哲学的探讨,是用政治来代替学术,使得哲学意识形态化,也使得正常的学术探讨难以开展,学者们难以适从。郑昕先生下面这些话可以反映他们当时十分复杂而窘迫的困境:

我们既是唯物主义者又是唯心主义者;在公开的场合是唯物主义者,在书斋里是唯心主义者;在政治上是唯物主义者,在学术思想上是唯心主义者。这是我们的矛盾。

隐藏着的唯心主义思想和公开的政治热情,“两峰对峙,双水分流”,各不相搅。[16]

在这里,“政治正确”与个人的学术追求形成如此尖锐的对立。在这种对立中,由于政治的压力,从事中国哲学研究的学者们只能丢弃自己熟悉的方法,用他们并不擅长的另一种理论去研究哲学,对中国哲学的判教性处理离它的本来面目已经越来越远,既反映不了历史上的哲学状况,也难有真正的哲学创见。为了显示党性哲学的真理性而限于简单地宣传和鼓吹,也无法真正地丰富和提高中国哲学的研究。

哲学的党性只是哲学在政治领域具体应用的结果。除此之外,哲学更是对智慧的追求、对人类生活的总的反思,即哲学应具有纯粹性。哲学家的任务,是从事思想事业,关注一些具有永恒意义的抽象概念问题,而政治家的任务则是从事全部公众关心的具有短暂利益的具体问题。哲学认识也有别于来自实践的经验认识,和与实践有一定的关系的科学认识,它是用范畴、概念显示自己的智慧。哲学认识的对象终究是最一般、最普遍的规律,以思辨的方式对其进行认识,通过这种思辨使人类精神走得更远、更高、更深。这样的认识,与政治上的阶级性、党性不相干,因为阶级和党只是历史和世界中的一小部分,属于哲学的特殊的具体运用方面。在1957年的讨论会上,郑昕先生就曾说:“马克思列宁主义是‘低调哲学’,是‘治国平天下’的;康德哲学是‘高调哲学’,是‘安身立命’的。” [17]可以说,认识愈是不受阶级、党、利益的干预,也就愈具有客观的普遍性,也即愈具有哲学深度。有阶级性和党性的哲学,主要是政治学,即使是哲学,那也至多只能说是哲学谱系中的一种类型,属于应用哲学。如果把这种特殊性变成哲学的普遍性,那就是将一个高价值的追求让位于实现具体目的的低价值追求,降低了哲学的目标。

哲学是智慧游戏,人、精神、世界这些最普泛、最一般的事物是哲学的直接对象。时代呼唤哲学的发展,哲学的发展需要宽容、自由的土壤和空气。用政治代替学术,或用某一种思想限制学术活动,给学术探讨套上紧箍咒,将永远产生不了真正的哲学。在一个自由、平等的社会中,任何学说都不应追求成为社会的指导思想和主流意识形态。马克思在青年时代说过,大自然不可能只有一种颜色的花朵,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你怎能只讲一个声调呢?政治斗争代替哲学探讨,哲学被当作政治的工具,是对哲学追求真理的严重阻碍。一个时代如果没有为学术而学术、为自由而自由的深层学术追求,就难以形成独立研究的风气,产生不了有卓越贡献和国际影响的哲学家、哲学思想和哲学流派。黑格尔讲“精神的领域是自由的领域” [18]。哲学是人类精神的反思,它需要摆脱任何条条框框的束缚,需要学者的潜心思考、研究,还需要宽容、自由、允许争鸣的社会环境,提升其理论探索的纯粹性。

【注释】
[1].    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月第2 版,第3233页。
[2].    黑格尔,《逻辑学》,梁志学译,人民出版社,200212月第一版,第47页。
[3].    马克思,《德谟克利特的自然哲学与伊壁鸠鲁的自然哲学的差别》,《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人民出版社19566月第2版,第258页。
[4].    同上,第119120页。
[5].    同上,第258页。
[6].    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月第2版,第253页。
[7].    同上,第704页。
[8].    《列宁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月第3版,第227240页。
[9].    日丹诺夫,《在关于亚历山大洛夫著<西欧哲学史>一书讨论会上的发言》,北京:人民出版社,1954年,第5页。
[10].  马克思,《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6月第2版,第54页。
[11].  同上,第61页。
[12].  毛泽东,《实践论》,《毛泽东选集》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6月第2版,第268页。
[13].  此次座谈会讨论的问题当然比较广泛,诸如怎样确定中国哲学史的范围,如何给予唯心主义应有的评价,怎样继承宝贵的中国哲学遗产,等等。但这些问题的解决都以如何定义哲学史为前提,而在这个根本问题上从会议开始就出现了两种相互对立的观点。一派以冯友兰和贺麟为代表,一派以关锋为代表。前一派提出种种论据,主张修改日丹诺夫的哲学史定义,后一派则举出种种理由,维护这个定义。
[14].  《中国哲学史问题讨论专辑》,北京:科学出版社,19577月,第3132页。
[15].  同上,第194页。
[16].  同上,第23页。
[17].  同上,第2页。
[18].  黑格尔,《逻辑学》,梁志学译,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9页。

(按:此文以“试论哲学与政治的关系”为题发表于《江苏社会科学》2010年第5期,现在略作了修改。2007年,在纪念“中国哲学史座谈会”召开50周年之际,作者曾与梁志学老师合作撰文“论对立面的统一和斗争——对‘中国哲学史座谈会’的反思,发表于《博览群书》2007年第7期。)

(作者惠寄。录入编辑:乾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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