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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名问题的几种解答
 
 
一.直接指称理论和空名问题
专名的意义问题一直是一个困难而充满争议和挑战性的哲学问题。 以弗雷格为首的哲学家们曾提出专名意义的描述理论。根据这个理论,一个专名的意义可以被一个或几个摹状词所给出, 比如莎士比亚这个专名的意义就可以由《哈姆雷特》,《罗米欧与朱丽叶》,《李尔王》等伟大作品的创作者这个摹状词来给出。 这一传统的描述理论曾广为流传, 直到上世纪70年代以克里普克为首的哲学家们对其提出质疑。 他们主要提出三个论证来反对传统的描述理论。 首先是模态论证, 这个论证指出在一个可能的世界中莎士比亚可能成为一个律师而且一辈子都没有写任何文学作品。在这个可能世界中莎士比亚还是莎士比亚, 但他却不是满足上述那个摹状词的个体, 所以说这个摹状词不能给出莎士比亚这个专名的意义。 其次是认知论证, 这个论证提出一个普通人可以知道怎么用莎士比亚这个专名,即使他可能不知道莎士比亚具体写了什么著作。 甚至这个普通人有错误的信念, 坚信《哈姆雷特》等作品不是莎士比亚而是另一个人写的, 但他仍可以指着莎士比亚的画像说莎士比亚就是这个英国文学家。最后是语义论证, 根据这个论证, 在现实世界中,上述摹状词所提及的作品可能不是莎士比亚本人而是另一个叫史密斯的隐士所写, 莎士比亚只是得到史密斯的认可将这些作品发表在他的名下。这就导致满足上述摹状词的是隐士史密斯而不是莎士比亚本人, 所以上述摹状词根本就不能决定莎士比亚这个专名的指称, 从而它不能给出这个专名的意义, 因为根据传统描述理论,专名的意义决定专名的指称。
在克里普克等人的上述工作之后, 大多数哲学家放弃了传统的描述理论。 他们转而接受直接指称理论。 根据这个理论, 一个专名的意义就直接是这个专名的指称本身,比如莎士比亚这个专名的意义就是莎士比亚这个物质个体本身。 这个新理论虽然避免了上述传统描述理论的三个困难, 但是它本身又面对一些新的问题。 在这篇文章中我们将集中讨论其中的一个问题,即空名问题。
如果一个专名的意义就是这个专名的指称作为物质个体本身, 那么我们会遇到下列两个困难。 一是许多关于历史人物的专名,它们的指称作为物质个体现在已不存在了, 象柏拉图或亚里士多德, 但它们现在仍有意义, 否则我们怎么用它们表达各种意思呢? 第二是在传说和小说中有许多专名, 它们从来就没有作为物质个体的指称,按直接指称理论, 这些专名应是无意义的, 但是从直觉上来说我们感到象孙悟空或贾宝玉这些空名都应是有意义的, 因为我们可以用它们来表达各种有意义的思想和语句。
一些哲学家认为空名问题本身就足以证明直接指称理论是错误的, 但是许多直接指称理论的热情的捍卫者却不这么认为。 他们提供了各种解答来为直接指称理论辩护。下面在第二节中我将集中介绍纳森?赛尔蒙在空名问题上的工作。 他是少数几个直接指称理论的最坚定, 也是最有影响力的捍卫者之一。然后在第三节中我将继续介绍其他几种对空名问题的最新解答。 在这些介绍的过程中我会作一些简短的批评性的分析和评注。 最后在第四节中我将提出自己的观点, 那就是这些作为为直接指称理论辩护的对空名问题的解答都是有缺陷且不能令人满意的,空名问题对直接指称理论而言仍是一个严重的挑战。
二. 赛尔蒙对空名问题的解答
在其1998年的论文中, 赛尔蒙考虑了两种空名。 首先是象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这样有关历史人物的空名。这种专名曾经有过指称, 但是它们的指称早已不存在了, 为什么这类现在无指称的专名会对直接指称理论造成困难呢?
让我们考虑下面两个语句:
1) 苏格拉底现在不存在。
2) 苏格拉底是一个伟大的哲学家。
有一点很清楚, 以上语句现在是有意义的, 所以它们现在应该包含某些语义命题, 尽管苏格拉底这个专名的指称现在不存在。但是根据直接指称理论,这些语句所表达的命题现在是不存在的。 因为谈到这些语句所包含的命题,在专名苏格拉底的位置现在是空的, 什么也没有, 因为其指称作为物质个体现在不存在。 所以困难就在于:为什么以上语句现在有意义而按照直接指称理论它们的语义命题现在却不存在?
对此赛尔蒙的解答是这样的。 首先他把语句(1)曾经包含的命题用一个符号SOC来表达。 SOC这个东西曾经是存在的, 但现在不存在了。 但是赛尔蒙辩论说SOC这个东西的现在的缺乏存在性既不能阻碍它现在是真的, 也不能阻碍它现在被语句(1)在语义意义上所表达。换句话说,苏格拉底现在不存在这个语句现在表达SOC这个过去的东西, 并且SOC现在是真的, 尽管SOC现在不存在。
对赛尔蒙上述建议的一个反对意见是它违背下面这个普遍的形而上学原则, 那就是一个物体在任何一个环境中必须首先存在然后才能拥有一些性质。赛尔蒙预期到这种反对意见, 他回应说上述原则虽然普遍但并不总是正确。 他给出下面这个反例: 苏格拉底在我们现在的环境中不存在, 但他却可以在我们现在的环境中拥有性质,比例被我们现在提及和讨论的性质。
下面是我对赛尔蒙上述回应的进一步的分析和批评。 首先我们把涉及到的形而上学原则用(P)来表达。
P)任何一个物体在任何一个环境中首先要存在, 然后才能有其他性质。
我们知道(P)是一个可信度非常高的原则。 让我们仔细分析赛尔蒙的反例。赛尔蒙说苏格拉底在我们现在的环境中有被我们提及和讨论的性质,尽管他现在不存在。但是苏格拉底有上述性质无非是指我们现在可以说类似苏格拉底很有智慧这样一些现在有意义的语句。 但是这一语言现象只有和直接指称理论相结合才会构成对(P)的反例。因为其他的专名意义理论可能会说苏格拉底这个专名的意义不是现在不存在的指称, 而是现在存在的某些东西(比如某些性质的组合),这样一来上面的语言现象就不会构成对(P)的反例。
换句话说, 赛尔蒙如果想要否认象(P)这样可信度极高的普遍原则,他至少应该给我们足够好的理由。 但是他给我们提供的唯一理由和反例也是出于他自己直接指称理论的需要。 因为没有这个理论的需要, 他提供的语言现象根本不必构成对(P)的反例。赛尔蒙仅仅出于自己理论上的需要, 就要否定(P)这样的极具普遍性的原则,这一点是否恰恰反过来说明他自己的理论有问题呢?
赛尔蒙考虑的第二类空名是在小说或传奇中的虚构的专名,象福尔摩斯和圣诞老人。 这类空名从来没有在物质世界中有过指称,所以根据直接指称理论,它们是没有语义内容的。 但是非常清楚的是下面这些语句是有意义的。
3)福尔摩斯不存在。
4)福尔摩斯拉小提琴。
关于这类空名, 赛尔蒙接受并发展了一种抽象实体理论。 根据他的陈述, 在小说作者柯南道尔创造小说的后期, 作为小说的主人公,一个抽象的超越时空的实体或对象被作者创造出来了。这个抽象的实体就是福尔摩斯这个专名的指称,也就是这个专名的意义或语义内容,所以直接指称理论对这类空名而言也是正确的。
根据赛尔蒙的陈述,从语义意义上说语句(3)是错的。因为福尔摩斯作为一个抽象的实体是存在的。而我们通常的直觉(3)是对的可以被间接地解释为象小说中描述的那样的一个人物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但这与语义无关。
同样从语义上说(4)是错的, 因为福尔摩斯作为一个抽象实体是不能拉作为物质个体的小提琴的。而我们通常也可以说福尔摩斯确实拉小提琴,但这应被间接地解释为根据小说中的描述,福尔摩斯这个角色是会拉小提琴,这也与语义无关。
我对赛尔蒙的上述理论提出两点批评。
第一,作者柯南道尔的工作都是在物质世界和他的心灵和脑子里作的,非常奇怪的是这些物理的,心理的和意识的活动会在因果上导致一个非物理的,非心理和意识的,非空间的实体从无到有地产生。这种跨领域的怪异的因果关系现在被许多哲学家和科学家所质疑。
第二,因为深受克里普克对传统描述理论的批判, 赛尔蒙认为福尔摩斯这个空名的意义只是作为它的指称的那个抽象实体本身,小说中所有关于福尔摩斯这个角色的描述都与语义内容无关。但是这种观点有很强的反直觉的后果。比如有一个读者承认福尔摩斯是柯南道尔小说中的主人公,但因某种原因,他错误地相信福尔摩斯拥有和莎士比亚笔下哈姆雷特完全相同的性质。所以他会把哈姆雷特的事情全部套在福尔摩斯身上并对此坚信不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直觉上觉得这位读者把福尔摩斯这个名字的意思完全搞错了。 这就暗示小说中关于角色的描述和这个角色的空名的语义内容是存在某种内在关联的,而不是象赛尔蒙的抽象实体理论所断言的那样毫无联系。
三. 其它一些对空名问题的新解答
当面对由空名造成的困难时, 人们往往用下面三种方法来捍卫直接指称理论:
策略 1 否认含有空名的语句表达完整的语义命题, 并且认同这些语句没有确定的真值。
策略 2 否认空名在现实世界中不代表或指称任何东西, 相反, 声称它们确定代表或指称各种不同的实体或对象。比如, 抽象的实体或对象(如上面所述的赛尔蒙的理论), 或某些紧缩的对象(“deflationary” object) (如下面将讨论的佐塔的理论)
策略 3 肯定空名在现实世界中不代表或指称任何东西, 接受直接指称理论,然后允许包含空名的语句具有确定的真值, 最后辩论说以上三点是相容的。
在这节中我将为上述的每一种策略介绍和讨论一个代表作。
泰勒的理论
在他2000年的文章没有妥协的空虚性:关于空名的一种指称主义的语义学中, 泰勒采用了第一种策略。 泰勒同意空名在现实世界中不指称任何东西, 这样根据直接指称理论, 空名是没有语义内容的。 即便如此,泰勒坚持认为直接指称理论对空名而言也是正确的。 泰勒承认他的这种观点使他有责任解释为什么下面的语句似乎非常清楚地是真的:
5) 圣诞老人不存在。
6) 圣诞老人今晚不会来。
泰勒的理论的关键点是区分下面两个概念: 一个是从组织上决定的命题的内容compositionally determined propositional content), 另一个是从实用上决定的谈话的内容pragmatically determined utterance content)。 前者是一个语义的概念, 而后者是一个非语义的,实用的概念。 根据泰勒的陈述,等待-中的-命题(proposition-in-waiting) 是含有空名的语句类型所具有的从组织上决定的语义性质。 一个等待-中的-命题含有一个未填满的对象空档(object slot)。更为重要的是, 每一个这样的空档都配有一套应该怎样用一个对象去填补这一空挡的规则。
填补一个等待-中的-命题的对象空挡的过程被泰勒称为饱和过程(process of saturation)。 每个这样的饱和过程都是实用的, 从而与语义无关的过程。 泰勒指出即使对非空的单称词(singular term), 给定含非空单称词的语句, 例如,我现在很愤怒林肯是一个伟大的总统,我们都需要这样一种实用的, 与语义无关的过程以便可以从这些语句的与语境独立的意义出发来决定在特定语境中谈论这些语句时所表达的确定的命题。 然而对一个空名而言,这个实用的,与语义无关的饱和过程会以失败而告终, 或者说会以一种假饱和(pseudo-saturation) 而告终。
一个假饱和不是用对象, 而是用从我们关于这个空名的概念中所提取的描述内容来填补一个等待-中的-命题的对象空档。因此当一个人说出圣诞老人今晚不会来这一语句时, 他并没有说出任何在组织上决定的语义命题。相反他只是说出了一个从实用上决定的非语义命题, 这个非语义命题大概可以被如下表达:没有一个快乐的,留着白胡须的, 穿着红衣服的, 住在北极的, 坐在由驯鹿拖的雪橇上来送玩具给孩子们的老人会在今晚到来。泰勒辩解说象这样一个从实用上决定的非语义命题是可以有真值的, 并且事实上它是真的。
每一个空名都会拥有一堆摹状词, 这些摹状词来自含有这个空名的小说或传奇, 它们描述这个空名所指虚构对象的种种性质和经历。我们看到泰勒用这些摹状词来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在直觉上感到象(5)和(6)这样的语句是有确定真值的。但是为了捍卫直接指称理论, 泰勒坚称这些摹状词都属于一个实用的范畴, 从而它们都与语义无关。
我想我们可以这样来质疑泰勒理论中关于一个空名所拥有的所有摹状词都与其语义无关的断言。 首先假想某甲只知道“Santa Claus”是一个英文空名而对其相应的摹状词一无所知。某甲因此说了下面这番话:这个空名是指专家所知的那个虚构的东西, 管它是什么东西, 也许是一个虚构的动物, 也许是一种虚构的植物, 也许是一个虚构的星球,也许是一座虚构的建筑, 反正就是那个虚构的东西。在这种情况下, 按我们日常语言实践的标准,我们会怎么评价某甲呢?我们似乎肯定会说某甲不懂“Santa Claus” 这个英文空名的意思, 而不会说某甲只是缺乏与这个空名的意义无关的实用的信息。
进一步我们可以设想某乙因为特殊原因错误地坚信“Santa Claus” 这个英文空名是用来指一个传说中的有如恶魔般的恐怖的老头,总是在圣诞夜穿着黑衣服拿着镰刀到处折磨和残害儿童。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通常也会说某乙将“Santa Claus”这个英文空名的意思完全搞错了,或者说他跟本不懂这个空名的意思。 很难想象我们会说某乙只是把与这个空名的语义无关的,实用的信息搞错了。 这些例子表明一个空名所拥有的摹状词以及这些摹状词所描述的有关这个空名所指称的虚构角色的性质, 特征,经历等等集中起来是与这个空名的语义有密切关联的。
佐塔的理论
在其2000年的一条位于假装理论和抽象对象理论之间的道路一文中, 佐塔采用了上述策略2来处理空名问题。 他提议空名可被视为指称某种紧缩的对象。佐塔的目标是调和对空名问题的两种截然不同的理论处理方法, 即抽象对象理论和假装理论(pretense theory)。我们在第二节讨论赛尔蒙的工作时已经了解抽象对象理论的概要,与其相反假装理论不承认现实世界中存在所谓的抽象对象。根据假装理论, 当我们沉浸在一个虚构的作品中时, 我们假装这个作品所描述的事是真的, 或者说我们迫使自己相信这些描述是真的。 例如, 我们在读《罗米欧与朱丽叶》时,我们迫使自己相信这个悲剧是真的。 我们实际上并不相信罗米欧与朱丽叶都死了, 但是我们迫使自己相信他们都死了。 当抽象对象理论家们看到真实存在的, 非常规的对象时,假装理论家们只看到我们假装有关对象存在。 对抽象对象理论家们而言, 虚构作品所描述的语句的真值是由那个现实存在的非常规对象的性质和特征所决定的。 而对假装理论家们而言,那些语句不是从真实意义上来说是真的或假的, 它们的真假只是我们迫使自己相信的游戏中的一部分。
佐塔工作的关键思想是运用维特根斯坦有关空名意义的阐述来调和以上两种理论。 根据维特根斯坦的论述, 空名的意义是由它被运用的式样(pattern of use)来决定的。 尽管这样的精辟论述一般不能告诉我们这些所谓的运用式样究竟是什么样的, 但是佐塔认为这种观点至少承认我们在用一个空名时,我们的行为具有某种固定的式样。 与抽象对象理论中非物质的, 非心灵的, 非意识的, 时空之外的非常规对象不同的是, 这些行为的固定式样是存在于自然的, 物质的,时空的世界之中的。
佐塔接下来展示怎样将一种形式主义的对象理论应用到空名上。 他用形式形而上学理论中的紧缩对象来在概念上重新描述我们对一个空名的运用式样和与此相关的我们的语言行为式样。最后他指出这些形式上的紧缩对象所指称的实体都是被假装理论家们所接受和认可的。
尽管我赞同和支持佐塔的计划, 我感到我们在这里需要询问一个更进一步的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我们在用一个空名时会有相对固定的运用式样和相对固定的语言行为式样呢?我觉得答案应该是每个空名都拥有一张有结构的由摹状词构成的信念之网(web of beliefs),这张信念之网规定和指导我们应该怎么运用这个空名。所以说运用式样和行为式样是有其心灵原因的, 而心灵原因可以由空名所拥有的摹状词之网来解释。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个空名所拥有的摹状词集中起来是有语义作用的。
艾弗特的理论
在其2000年题为指称主义和空名的文章中, 艾弗特采用了上述的策略3来为直接指称理论辩护。 他讨论了下面两个语句:
7)圣诞老人(Santa Claus)不存在。
8) 圣诞之父(Father Xmas)不存在。
艾弗特想同时解释两件事情。 第一,为什么这两句话都是真的? 第二,为什么这两句话在谈论同样的东西(即名为Santa 的这个东西, 但这个东西在现实世界中又是不存在的)?
关于第一个问题, 艾弗特建议说我们应该认为一个空名对含有它的语句作出一种退化的语义贡献, 因为它出现在语句中但却什么也不指称。正因为语句(7)和(8)中的专名什么也不指称, 所以我们觉得关于(7)和(8)是真的断言很合理。
为了回答第二个问题, 艾弗特将一种克里普克式的社会的和因果的网络或者说框架应用到空名上。 根据艾弗特的陈述, 对一个专名的每一次运用都附带着一个关于这个专名的谈论,概念, 及介绍概念的知觉和摹状词的指称框架(referential framework)。 用知觉和摹状词来介绍关于这个专名的概念的行为,以及这个被介绍的概念本身应该位于这个指称框架的出发点或底部。 这个框架的指称源头(referential source)应该是位于框架底部的概念所指称的那个对象。但是如果这个位于框架底部的概念不是通过指着某个对象而直接引进的, 而是通过一些过渡的摹状词而被引进的,那么这些过渡的摹状词将形成这个指称框架的指称确定源头(referential-fixing source)。
艾弗特进一步介绍说我们可以称一个含有专名U的谈论和一个含有专名V的谈论是在的意义上关于同一个东西的,如果U的指称框架和V的指称框架分享一个共同的指称源头。 反过来我们称以上这两个谈论是在的意义上关于同一个东西的, 如果它们不是在的意义上关于同一个东西并且UV的指称框架分享一个共同的指称确定源头。
艾弗特的意思是在语句(7)和(8)中对两个空名的谈论不是在的意义上关于同一个东西,因为在它们指称框架的底部是没有对象的。 但是这些谈论却是在上述的意义上关于同一个东西。 因为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祖先想出了关于“Santa”这个空名的概念。 他们于是把这个概念用在各种各样迫使自己相信的游戏中, 并且他们给这个概念附上各种各样的摹状词和由这些摹状词所描述的故事。结果一个关于空名“Santa”的指称框架从这些早期的语言实践中生成起来。 在某个历史时期, 有两个空名“Santa Claus”“Father Xmas”和这个指称框架结合在一起。也就是在这个历史时期,这个指称框架分裂成两个分支。 其中的一个分支代表说英国英语的人们用“Father Xmas”这个空名来表达他们关于Santa这个概念的种种思想, 而另一个分支代表说美国英语的人们用“Santa Claus”这个空名来表达他们关于Santa这个概念的种种思想。
我虽然同意艾弗特的上述克里普克式的因果图式对我们理解空名问题有所帮助, 但是必须强调的是仅仅分享同一个因果指称框架是不足以使我们用两个空名去谈论同一个东西的。正如艾弗特自己所强调的, 在这两个空名的因果指称框架的底部, 它们一定要分享同样的指称确定源头。 换句话说, 两个空名一定要分享同样的一堆摹状词, 这些摹状词本来是可以用来确定指称的,但是在空名的情况下它们却什么也确定不了。 如果我们的祖先从刚开始就让“Santa Claus” “Father Xmas”拥有两堆完全不同的摹状词, 那么从直觉上来说这两个空名是不能被用来谈论同一个东西的。
更进一步说, 即使刚开始时我们的祖先让这两个空名拥有同一堆摹状词, 假如原始的指称框架分裂成两支后,说英国英语的人们渐渐地用一堆完全不同的摹状词附合在“Father Xmas”这个空名上,例如, 他们渐渐地抛弃了所有原来关于圣诞老人的摹状词, 取而代之的是所有关于蜘蛛人的摹状词, 结果他们会把所有关于蜘蛛人的性质和经历都用在Father Xmas 这个虚构角色上。 与此同时, 让我们假定说美国英语的人们仍然用“Santa Claus” 这个空名叙说着那个可爱的圣诞老人的故事。在这种情况下, 我们直觉上很难接受人们现在仍在用这两个空名谈论同一个东西, 哪怕是虚构的东西。 所以说一个空名现在所拥有的摹状词的总和是和这个空名的语义有某种内在关联的。这些摹状词集合起来在决定我们可以用这个空名来谈论什么东西这个问题上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
四. 结语
本文介绍了近期几种关于空名问题的解答。 这些解答运用各种有新意的理论机制来试图为直接指称理论辩护。这些解答所用的理论机制虽各不相同,但是它们却分享这样一个共同的策略, 那就是它们想方设法证明一个空名所拥有的摹状词与这个空名的语义无关。 在介绍这些解答的过程中, 我反复用各种具体的实例来争论说这个共同的策略是错误的。当然这些具体的实例只是建立在我们的直觉之上。 更进一步的问题是:我们被这些具体实例所激发的强烈的直觉的基础是什么呢? 如果我们的直觉是对的,那么一个空名所拥有的摹状词和这个空名的意义之间到底有一种什么样的语义关系呢?对这些问题的探讨我们可以留到以后进行。 但这里我们可以下的结论是, 这些对空名问题的解答都是有缺陷和不能令人满意的。空名问题对直接指称理论而言仍是一个没有被克服的困难。
 
【参考文献】
Everett, Anthony & Hofweber, Thomas, 2000, eds, Empty Names, Fiction and the Puzzles of Non-Existence, Stanford, CA: CS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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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ylor, Kenneth, 2000, “Emptiness without Compromise,” in Everett & Hofweber, 2000,17-36.
Zalta, Edward, 2000, “The Road between Pretense Theory and Abstract Object Theory,”in Everett & Hofweber, 2000, 117-148.
 
(录入编辑  乾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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