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如战场”这个命题，可以说在商界是家喻户晓；在经济学界以及他们的专家群落中，不是全部、也是绝大多数人都认可。但经过我的反复思考，确认它是个虚假命题。不可老是把它挂在嘴上，不断嚷嚷，特别是在高等学校，把它当作真理向学生传授，以讹传讹，更是误人子第，危害无穷。
“商场如战场”这句话可作如下理解：“商场如同战场”，或者说：“商场比如战场”，或者说：“商场等于战场”，或者说：场就是战场”。但不论哪种情况，都是在强调它们的等价关系。
在我们看来，“商坊”与“战场”表面上看，似乎有其相似之处，但实际上两者有根本区别，没有可比性。理由如次：
一、两者的宗旨根本不同。商场和战场是商业活动与战争进行的载体。商业是人们从事商品贸易的活动，是为了丰富人们的物质生活与精神生活，商场则是从事商业活动者的平台或场所。在从事商业的商场中，它的根夲的宗旨是互通有无、诚实守信、和气生财。卖者要和颜悦色，不是强迫，而是利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买者不买都难；买者对卖者的宣传，可以听，也可以不听；可以买，也可以不买。即使要买，一般也要经过讨价还价，其过程，正常情况下不会通过暴力与流血来实现卖和买的目的；而且过程越是平等和谐，生意就越是红火！只有个别地方，当黑社会或黑恶势力控制了市场时，暴力才有可能发生。在进行战争的战场上，却是刀光创影占据了主导地位，和平、安宁与和谐惨遭破坏，因而炮火连天、腥风血肉、血流成河！战争的目的不是绣花、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温良恭谨让。唯一的宗旨是要从战争的件胜利中获取最大的政治利益与经济利益。如果进行的是正义战争，它不是对入侵者的暴力反抗，就是为改变自己受奴役、被剥削的命运而进行的解放斗争。前者如德国希特勒对前苏联发动的进攻、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的侵略等等；后者如前苏联对德国法西斯的反击，中国的抗日战争和抗日战争胜利后，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大众的解放战争。可见，在商场进行的商业活动，是在和平、友好、和谐中进行的，商业活动的成功，要靠商品质量的优越品质、要靠科学技术的投入、要靠营销策略的技艺、要靠销售网络的通畅、还要看商家自身的美誉度与诚信度；和平与和谐是商业过程中的常态，偶尔出现的暴力，通过暴力或厮杀来达制胜的目的，是商业过程中的非常态的表现，而且是违法的、不允许的。所以才有“买卖不成仁义在的行规”，才有遵守诚信、互通有无、和气生财的宗旨。而战场上呢，战争的进行过程，暴力是它的常态。在战争中，没有对等的交易，没有和平的环境，没有诚信可言，有的是军力强弱的对抗，谁的军事技术高强，谁的武器先进、杀伤力大，精确打击度高，谁就会左右战争，处于主动，取得战争的成功。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是战争的铁律，它与商业的宗旨及其结局，存在着质的区别的。
二、两者遵循的原则和使用的手段不同。商场遵循的是公平竞争、互利互惠、达到双赢的基本原则。对于商家来说，要获得客户的信任和不断扩大市场的占有量，产品的质量是决定性的。绝不可以假充真、以次当好、以劣当优。例如，用工业用酒精兑成人饮用的白酒出售、在乳制品中加进于人有害的三聚青氨；在度量衡上做手脚，使售出的物品缺斤短两等等；在广告的宣传上，用不实之词夸大商品的好处，甚至把保健食品当作药品宣传，对其疗效说得神乎其神；一些大牌名星，为了获得巨额广告费用，明明自己没有用过，却要昧着良心，给人一个他是亲自使用过的印象，有意无意地误导消费群体。这些，都是商业的法规和道德的准则所不容的。还有，商业销售的手段不靠强拉硬卖、采取暴力的方式进行，而是通过高科技术的投入、生产出无论产品的功能、质量、包装、价格、以及售后服务都是上乘，来扩大销售市场占有的额度；现代商业，是法制性质的商业，必须按照商业的法规进行，坚决反对欺蒙拐骗，需要通过诚实守信、物美价廉、热情服务来赢得客户。至于战场上进行着的战争，则是完全相反。他们遵从的是“兵不厌诈”、“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原则。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战争双方无一例外都是坚守“兵不厌诈”的信条。军人穿着的迷彩服、以假乱真的导弹阵地、以佯装进攻耒掩护退却、声东击西的战略战术、有意透露军队行踪的虚假信息等等，无不都是这一信条的具体反映；在遥感技术、卫星拍照，分辨率越来越高的情势下，如何把伪装的术军事阵地达到以假乱真的境地，已日益显得更为重要。在战争的过程中，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以退为攻、已进为退、以进掩动、以动掩进，都是经常使用的手段。由于战争的原则是要“消灭敌人、保存自己”，有时诱敌深入，有时突袭围攻，不但会对战场内的各种建筑设施遭到摧毁，而且对于战场上的敌人，也绝不手软。在打红了眼的情况下，参战双方，常常会杀得片甲不留、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于是，杀人的武器沿着“你有矛我就有盾”的规律不断改进：由初始的石制武器经过木制的、铜制的、铁制的、合金的武器，直至今天的坦克、飞机、军舰、大炮、原子弹、氢弹、导弹、火箭等等，其军器的破坏力与杀伤力，比起初始的武器，已经提高了几十倍、百万倍乃至千万倍。如果有一天，这些武器被全部投入使用，那它就足以毁灭人类生活的地球数十次或上百次！这就表明：商场上的良性竞争是建设性的，是有利于人类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发展的。至于战场上的战争，虽然它可以划分为革命的战争与反革命战争，侵略战争和反侵略的战争，一句话：存在着正义战争与非正义战争的区分，但不论哪种战争，只要打起来了，它们的共性都是破坏性的，既破坏人类的物质文明，又破坏人类的精神文明，而且摧残人类的心灵，留下挥之不去、无限恐怖、孤独、抑郁的阴影。
三、两者造成的结果根本不同。亊实告诉我们：在倡导公平交易、童叟无欺、互利互惠、实现共赢的前提下，在商场上的商业竞争，可以实现人类共同发展的目标。表现在：其一、它可以促进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互通有无。日本是一个资源贫乏的岛国，但它拥有先进的科学技术、雄厚的资金和现代化的轻工产品。中国提供优惠条件，引进其先进技术，欢迎他来投资，同时中国也向日本出口他所完全缺乏的稀土资源，中国对日本出口的稀土，占日本全部进口的百分之六十五以上，这样，日本所缺的资源得到了弥补，富余的资金有了出路，厖大的商业机器得以运转，而缺乏资金和先进的科学技术，以及现代企业科学管理经验的中国，获得了改革开放初期自己所需的技术、资金与管理经验，因而从一个方面，促进了中国上一进世纪80年代后的快速发展。其二、它可以促进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共同发展。发达国家，同时也是富裕的国家，持别是像美国这样超级的发达国家，由于他自身的工业几乎到了饱和的地步，进21世纪以来，显得老态龙钟、发展缓慢；由于政府对市场的作用放任自流，金融业的疏于管理，不时导致经济出现萧条和危机。这样它就需要向外寻找市场，为其富余资金及过剩产业找到出路；而发展中的国家又恰恰缺少这些东西，因而设立特区、提供各种优惠条件，吸引他们前来投资或开设工厂，这样一来，既改善了发达国家的经济境遇，又使发展中的国家加快了经济发展。因此，发达的国家离不开发展中的国家，发展中的国家也需要发达的国家，只要按照公平公正地达成的契约或协定行事，那就一定是共同发展、实现双赢的圆满结局。其三、当地球村的整体经济格局出现了困难之时，各个不同的经济体或国家在困难面前，可以实现同舟共济。最为生动的例子，莫过于08年底由美国的次贷金触危机带来的全球性的萧条与危机。因为美国的次代金融危机，导致了迄今还没有完全消退的世界范围的大萧条。唯有亚洲等发展中的国家，特别是我们中国，加强了宏观调控和对金融业的管理，受其影响微乎其微，09年中，在世界各国，特别是欧美日等发达国家叫苦不迭的时候，中国却以超过百分之十的速度向前发展。在此情况下，中国担当起了“救火者”的角色，先后去到欧洲的法国、英国、希腊、西班牙等国家，开出了数额巨大的採购单，这无疑是给欧洲病危的经济打了剂强心针，缓和了欧洲继续下滑的经济。这充分表明：世界的经济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谁也离不开谁；只有携手合作、同舟共济，才会最后走出低谷。否则，互相叫劲、甚至踩踏别人的脚、落井下石，就必然会一损俱损，延缓世界经济的全面复苏、阻碍世界各国经济全发展的到来。
在战场上进行的战争则完全不同。依照战争的“保存自己、消灭敌人”的原则，一旦战争发生，战场上不可避免地会发生以下结局：其一、人类几千年来积累的物质财富，必然会遭到严重的破坏，而在现代的战争之中，所有的物质财富，都会彻底地摧毁！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的广岛与长崎在遭到美国的原子弹轰炸之后，完全成了一片废墟。其二、人类数千年来创造的精神文明，必然在隆隆的炮火中化为灰烬，像八国联军对我国园明园的焚毁和明目张胆的强盗式的掠夺，不知有多少非物质的价值连城的文化成果，遭致被抢被偷而流失国外，至今许多仍不知下落！其三、不但参与战争的军人会在炮火连天的厮杀中大批死去，而且大量的无辜的平民也会成为殉葬品，甚至战场及周边的其它所有动植物也都难于幸免。日本的广岛与长崎在遭原子弹轰炸之后，在随后的苦干年内，几乎成了寸草不生的死亡之岛。在这次原子弹的大劫难中，个别的人，由于躲避及时，没有遭到致命的辐射，幸运的存活了下来，但却终生一直遭到由原子弹的辐射带来的种种疾患的拆磨。总之，战争的结果，不是促成人类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进步，而是导致人类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破坏、倒退与消灭！对于战争，固然要作正义与非正义的区分，但其造成的后果是一样的。因而，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应该通过和平的方式或谈判来达到同样的目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政治家的最高智慧的境界，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可随意使用战手的手段来实现其政治目的的。
四、与其把商场比作战场，倒不如将其比作体育场更为恰当。因为商场与战场的属性有质的不同，不具有可比性质，硬拿来作比，就会犯机械类比的逻辑错误。相反，商场作为商贸活动的载体与体育场作体育竞技活动的载体，却有许多极其类似的地方：其一，商贸活动与体育竞技活动都提倡公平竞争的，反对弄虚作假和损害他人合法利益的行为；其二，为了保证公平竞争，商业活动要遵循按质论价、等价交换的原则，为此，各种商品的质量都有明确的规定，合乎规定，就可以进入市场；不合乎规定，就不能进入市场；即便蒙混过关进入了，一经查出，也会被退回来，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使它不敢再来冒这个风险；而体育场上的体育竞技，也要遵循同样的要求。例如，百米短跑规定：运动员必须在同一起跑线上起跑，不能在发令枪枪声响起之前起跑，否则就是违规；三次违规，就会取消参选资格。又如，所有运动员都不许为了提高自己的竞技状态而服用兴奋的药物，一经查出服用，即使已获奖牌，也会将奖牌收回。此外，其他各项具体的竟技运动，例如体操、跳远、足球、排球等等，也有各自必须遵守的规则，参与竞技比赛的运动员必须无条件的遵守。其三，为了保证公平竞争的规则得到遵守，不论商场上的商业活动，还是体育场上的竞技比赛，都设置了仲裁机构或者裁判。例如，商贸活动中如果出现了倾销行为，世界经贸委员会就可以依据反倾销的法规进行调查，一经查有倾销的违规行为，就要受到相应的处罚；又如，足球场上的运动员如果有危险动作，裁判就会发出黄牌警告，如果继而又把对方的运员踢伤，那就可能被罚红牌勒令退出比赛。
由此可见，商场里商业活动的性质与战场上战争活动的性质完全相悖，而与体育场里的体育竞技活动的性质大体相同。我们应当学习体育竞技中的各种公平竞的规则，用以科学规范商贸活动中的各种商贸的来往，使其商业贸易活动更加有序与完善。如果继续使“商场如战场”的假命题广为流传，甚至在高校的课堂里当作科学的命题进行传授，那实际就是在进行误导！不管你是否意识到了，都是宣传战争的宗旨、原则和它的手段，是可以用于商业活动的！试想一下，商场里的商贸活动，如果照搬战争中的原则与手段，岂不是把商场变成又一个充满杀戮的大战场？
所以，我们的结论是：“商场如战场”的命题是个假命题，必须仃止对它的宣传！“商场如同体育竞技场”的命题是个真命题，体育场上的各种竞技活动的规范，值得商场上的各种商业活动效仿。
抛异“商战如战场”的机械类比，代之以“商场如体育竞技场”的科学类比！
作者： 苏越
单位：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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