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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军】塞亚与“拉丁美洲哲学”

一、塞亚的经历与“拉丁美洲哲学”的形成
莱奥波尔多·塞亚1912年生于大革命时代的墨西哥。他13岁就开始打工,靠艰难的半工半读完成大学学业。期间,流亡墨西哥的西班牙哲学家何塞·加奥斯发现了他的哲学天赋,并引导他走上致力于拉丁美洲思想史研究的道路。塞亚不负众望,集前辈及同代人之大成,于40年代初脱颖而出,从此,他为发展和传播拉美哲学贡献了半个世纪的生涯。
拉美哲学实际上是几代拉美知识分子共同努力的结果。20世纪初,各种带有独创性的拉美文化思潮取代了此前在拉美思想界占统治地位的实证主义,成为主流思潮,如墨西哥哲学家巴斯孔塞洛斯反对物质至上的动态生命论;阿根廷哲学家科恩反对达尔文生存竞争说的争取自由论;乌拉圭哲学家罗多的“爱丽尔主义”,等等,形成了北部以加奥斯为首、南部以阿根廷的弗朗西斯科。罗梅罗为首的拉美哲学阵营。二次大战后,以斯宾格勒《西方的没落》为象征的西方文化危机为拉美哲学的发展提供了契机。
1944年,塞亚发表了题为“两个美洲”的文章,提出了美国与拉美国家在文化上的差异与对立的明确立场,从而确立了他在拉美哲学界的中坚地位。这里所谓的拉美哲学,并不是泛指在拉美大陆上产生的哲学,而是指在拉美占有主导地位的带有鲜明色彩的特定哲学。六七十年代的人民革命运动推动了拉美形成一股解放思潮,如“解放神学”、“解放教育学”、“依附论”,塞亚在群众性的觉悟潮流中提炼了自己的哲学思想。1966年担任国立自治大学哲学系主任的塞亚建立了拉美第一个拉丁美洲研究专业,为1978年成立全拉美的拉美与加勒比研究协会和拉美与加勒比研究国际联合会奠定了基础。
塞亚领导或参与编辑了大量丛书,如1976年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赞助的《拉丁美洲及其文化》、1978年由墨西哥国立自治大学出版的多达100种的拉美思想文选类《拉丁美洲丛书》。从1986年起池担任墨国立自治大学出版的旨在传播拉美思想的《美洲纪要》杂志主编。塞亚一生著作极多,主要有:《觉悟的美洲》(1953)、《历史进程中的美洲》(1957)、《美洲觉悟的辩证法》(1976)、《美洲史的哲学》(1978)以及《来自边缘与野蛮的话语》(1988)。这些作品大多被译成多种重要文字在国外出版,尤其是系统总结了塞亚思想的《话语》,在欧洲反响颇大,在国际上赢得了很高声誉。
二、塞亚的哲学思想
塞亚的哲学思想大致可以概括为:
1.哲学是人对所处环境的责任
塞亚是从研究哲学史、尤其是拉美哲学史走向史哲研究的。对哲学史知识的深厚功底和对第三世界的深刻体验,使塞亚对貌似客观的西方哲学提出质疑。他提出,哲学史、思想史就是具体的人在与他所处环境进行斗争中形成的历史。在生存饮关的问题上,抽象的哲学思维总是虚伪地掩饰其具体态度。哲学正在回归到它初始关注的命题上来,即人如何认识和对待它所面临的现实。哲学是人与所处环境的一种约定,人不能选择环境,只能选择自己的态度;人无论采取什么态度,都对他所处的历史负有责任;古典哲学家把这种约定和责任看成“天命”,自笛卡尔开始的资产阶级哲学建立了人与环境的“契约”关系,并用表面平等的法律责任代替其他一切责任。塞亚认为,哲学家更应关注人的问题,通过他对历史的具体责任来体现他的思想的普遍性。
2.具体的人道主义
在塞亚的哲学中,人的问题是中心问题。但是他所思考的人是具体环境中有血有肉的人,他所倡导的人道主义也是具体的人道主义。他用这种具体的人道主义解析了抽象的人道主义所包含的不彻底性。他在《来自边缘与野蛮的话语》中提出:“在理性面前,人与人是平等的;但是在人的具体性质加给理性的种种限制面前,人与人又是不平等的”。这种具体性质就是指人的种族、文化、历史、宗教、性别背景,也就是说,资产阶级在建立了理性崇高地位的同时,也建立了对人运用理性的能力的种种歧视。在现代社会里,缺少社会公正的个人自由和缺少个人自由的社会公正都不符合真正的人道主义。
1994年在巴西里约热内卢联邦大学召开的“宽容在拉丁美洲”讨论会上,82岁高龄的塞亚提出以“人类正是因为彼此不同才成为同等的人”作为首句来修改联合国大会人权宣言。他指出,只有承认人有权利按照不同的方式生存,才能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建立真正的平等;他代表第三世界提出了超越“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口号的更具有现实意义的口号:“在不同面前人人平等”。
3.觉悟的拉丁美洲
人对环境、历史负有责任,但只有在理解这种环境和历史的基础上才能承担起责任。这就是在塞亚的哲学语言里经常出现的“觉悟”一词。塞亚对于拉美人民的主要功绩也在于使拉美人觉悟了自己的历史和环境,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自尊、自信和使命感。
4.旨在争取解放的哲学
塞亚在《拉丁美洲哲学是争取解放的哲学》一文中指出,这种解放哲学超越了资产阶级哲学中隐含的排他性,旨在争取包括压迫者在内的所有人的解放。
进入90年代,面对动荡时世界局势,塞亚的第三世界立场更加鲜明。他谴责发达国家在破坏了自然环境之后,要求穷国停止发展,同时不允许它们分享富国以牺牲穷国利益为代价取得的成果。
塞亚与拉美知识分子的思想和实践,无疑给第三世界知识分子提供了重要的借鉴。
 
【参考文献】
[1]L. Zea: Discurso desde la Marginacion y Ia BarbarieEd..FCEMex.1992.
[2]L.Zea: La Filosofia como Compromiso de LiberacionEd.Biblioteca AyaeuehoCaraeas1991·
[3]L.Zea: Filosofi a Ia Altura del HombreCuadernos de CuadernosUNAM.Mex.1993.
[4]UNAM: Cuadernos Americanos No.34,35,46.
 
(原载《拉丁美州研究》,1995年第3期。录入编辑:神秘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