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哲学始终与时代处于生生不息彼此联系之中。时代的脉搏就是哲学的脉搏；哲学的命运就是时代的命运。但是，如何界定和把握哲学与时代的“相关性”，其观点却是莫衷一是，意见陈说纷纭。而能否正确地把握这种“相关性”，直接涉及到哲学的本性和功能、哲学存在的必要性和价值性、哲学的使命和责任、哲学的兴盛与衰败。因此，深刻地反省哲学与时代的关系，对于哲学和时代的发展来说，都是十分必要而有重大意义的。
1、在哲学与时代的关系上，马克思说过不少至理名言，最令哲人智者们难以忘怀的是：“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哲学家的成长并不像雨后的春笋，他们是自己时代、自己人民的产物，人民最精致、最珍贵和看不见的精髓都集中在哲学思想里。”（《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120-121页）马克思的话实在是值得再三品味的：哲学不仅是时代的精神，而且是站在时代精神之巅的“精华”；哲学不仅仅是时代和人民的产物，而且是时代和人民心中那些最精致、最珍贵的“精髓”。然而，到底什么是“时代精神的精华”和“最精致、最珍贵和看不见的精髓”呢？是不是反映了当下时代现实基本精神的哲学就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有的人往往只是直观地、被动地理解马克思的名言，以为哲学是时代和人民的产物，只要反映时代现实的基本精神的哲学，就是站在时代精神之巅的精华—一真正的哲学了。其实不然。
2、不错，任何一种哲学—一哪怕是近乎荒谬的哲学—一都离不开产生它的时代，都或多或少地反映着时代的精神，都蕴含着那个时代的影子。但是，在马克思看来，真正哲学决不仅仅是时代精神的“记录”、“回声”，真正的哲学应该成为时代精神之巅的“（目加潦字右边）望塔”和“（目加潦字右边）望员”，纵观时代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横察时代的人民心灵的呼唤，导引时代和人民的理想和境界；真正的哲学不但依赖于自己的时代和人民，而且还必须关注自己的时代和人民的命运，向时代和人民负责，尽自己应尽的神圣职责。正因为如此，马克思才崇尚这样的哲学：“象普鲁米修斯从天上盗来天火之后开始在地上盖屋安家那样，哲学把握了整个世界之后就起来反对现象世界。”（《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0卷，第136页）而反对这样的哲学：“喜欢幽静孤寂、闭关自守并醉心于淡漠的目我直观。”（《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120页）马克思之所以成为马克思，关键就在于他与当时的时代现实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扎根于时代现实而又不迁就于时代现实；正确地解释时代现实而又主张实际地改变时代现实；理性地批判时代现实而又理智地建构时代未来。这就是马克思倡导的理论与实践的统一，哲学与时代的活生生的统一。真正的哲学，必然是和现实世界相互作用的。对此，马克思也说得清清楚楚：“因为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所以必然会出现这样的时代：那时哲学不仅从内部即就其内容来说，而且从外部既就其表现来说，都要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121页）
3、由此看来，马克思认为只有真正的哲学，才称得上是“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并不是任何一种什么哲学都可以称得上“时代精神的精华”的美名；其次，真正把握了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的哲学，绝不应仅仅止步和满足对“自己时代”的静态直观和正确理解的水平上，而必须实际地与现存世界相互作用，理性地超越自己的时代，真诚是呼唤和创造着（“会出现”）新的时代。这样的哲学才是彻底地与时代、与人民彼此融为一体的。
4、真正把握时代精神而达至其精华的哲学，必然是正确地解释时代现实、理性地分析和批判时代现实、勇敢地洞察时代的未来趋势而合乎逻辑地超越现实和创造新时代、向时代和人民高度负责的精神旗帜。质言之，解释时代现实、批判时代现实、超越时代现实，构成了“时代精神的精华”的三个基本内容和含义，它们不可或缺，否则就称不上—一至少称不上完整的—一时代精神的精华。
时代现实首先是哲学认识和理解的对象。只有正确地认识和解释时代现实，才有可能打开迈向时代精神宫殿的大门。所谓正确地解释时代现实，就是要揭示这个时代产生和存在的历史逻辑，说明这个时代的基本本质，解开这个时代基本的社会结构，反映这个时代脉搏跳动的主导音符和人民的真实心声，捕捉住这个时代中显露出来的未来发展端倪，也就是合实情和合规律地、实事求是地理解和说明这个时代的现实。不先解决时代现实的解释问题，对时代现实的理性批判和内在超越也就失去了客观前提和现实基础，因而也就缺乏其应有的科学性和生命力。正如马克思当年在批判他那个时代的现实时指出：“对现代国家制度的真正哲学的批判，不仅要揭露这种制度中实际存在的矛盾，而且要解释这些矛盾；真正哲学的批判要理解这些矛盾的根源的必要性，从它们的特殊意义上来把握他们。”（《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359页）
对时代现实的批判，就是在正确地理解和解释时代现实的基础上，站在是否合乎客观规律、是否有利于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的立场上，理智地分析时代现实，张扬和欢呼铸造着真善美的时代现实，抑制和揭露分泌出假恶丑的时代现实。哲学对时代现实的把握始终是严肃、真诚、可信的理性分析和理性批判。
对时代现实、现存世界的理智的批判，必然导致对时代现实的能动超越。因为，理智的批判，是一种理智的怀疑，是一种理性的醒悟，是一种理想的追求，因而理智的批判是实现对时代现实的能动超越的基础，只有“在批判旧世界中”，才能“发现新世界”。所谓对时代现实、现存世界的能动超越，就是在正确理解和理智地批判时代现实的基础上，对时代现实的积极扬弃，对时代现实的未来命运和发展趋势的超前把握，对时代现实和未来趋势的理想建构，哲学地变革和塑造时代现实，为追求真善美的时代现实和抑制假恶丑的时代现实的人们、为弘扬真理和正义事业的人们、为维系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神圣使命而不屈不挠奋斗着的人们，提供行动上、理智上和道义上的根据和支持，从而使哲学真正成为人民内心的活生生的灵魂，成为变革和超越时代现实的精神旗帜。
5、解释时代、批判时代和超越时代作为时代精神的精华—一真正的哲学—一的彼此关联的三个基本要素，实际上是哲学以高度浓缩的、统一的整体形式反映和把握了一切时代的时代精神的基本框架，反映和把握了一切时代的时代现实的产生、存在和发展的基本形态，反映和把握了一切人类社会自我变革、自我超越、自我发展的基本过程，也反映和把握了人类一切理智活动、实践活动的内在的基本结构。正因为如此，它们才称得上是“时代精神的精华”、才称得上是自己时代、自己人民的“最精致、最珍贵和看不见的精髓”。可以说，任何一个时代现实、时代精神、人类社会和人类活动，其深层的内部结构都必然包含着解释、批判（分析）和超越的环节，它们以不同的形式、不同的机制、不同的功能维系着那个时代的存在和发展。
6、然而，总有一些人热衷于把马克思主义哲学的“时代观”黑格尔化，认为哲学只能是自己时代的产物，只能听命于时代，只能是时代支配和决定哲学。不错，黑格尔当年曾明确地断言：“就个人来说，每个人都是他那时代的产儿，哲学也是这样，它是被把握在思想中的它的时代。妄想一种哲学可以超出它那个时代，这与妄想个人可以跳出他的时代，跳出罗陀斯岛，是同样愚蠢的。如果它的理论确实超越时代，而建设一个如其所应然的世界，那么这种世界诚然是存在的，但只存在于他的私见中，私见是一种不结实的要素，在其中人们可以随意想象任何东西”。（《法哲学原理》序言，第12页）虽然黑格尔本人是一位哲学著作等身、颇有杰出成就的伟大哲学家，而且一生都献身于哲学事业，但在哲学对时代的作用和意义上，他大概是一个典型的“无所作为”的悲观论者。尽管黑格尔在青年时代曾胸怀大志、雄心勃勃地宣称要“为塑造我们的时代尽最大的力量”，（《黑格尔通信百封》第52页）但在晚年却把哲学禁锢在时代现实的“锁链”里，甘当时代现实和普鲁士王国的聪明的“辩护师”。黑格尔只看到时代决定哲学、支配哲学，哲学依赖时代、反映时代，他看不到真正的时代哲学是可以和时代相互作用的。事实上，时代哲学与时代现实的关系不只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不只是时代决定哲学，而且哲学也影响时代；不光是时代创造哲学，而且哲学也创造时代；不仅是时代规定哲学，而且哲学也改造时代；不只是时代推进哲学，而且哲学也推进时代。这是因为哲学能够站在时代精神之巅，用理性之箭射穿时代现实的表层之雾，把握时代现实的真正本质，看到时代未来的发展方向。
哲学对自己的时代和自己的人民、对呼唤时代灵魂和人民心事、对变革现存的时代和创造新的时代，决不是无所作为、无能为力的。
7、哲学作为人类理性沉思和思想感情的一种表现形态，自然带有时代特征，但它作为人类理性的创造形态，又必然体现着人类的创造性，它不仅蕴含和表现时代精神、民族性格和人民心声，而且也能动地参与形成时代精神、民族性格和人民心声。哲学脱离了自己时代和人民，便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不可能成为时代命运的号角，时代期待的理想，时代发展的先声，也不可能化为人民变革时代、推进时代和创造时代的无畏勇气和精神力量。
8、哲学要成为“解释”、“批判”、“超越”的真正无愧于自己时代和人民的“灵魂”和“精髓”，首先必须保持和弘扬哲学所固有的本性。哲学所固有的本性主要表现在：
第一，哲学诉诸于理性的思考和审视，而不诉诸于轻信和盲从。哲学自古是人类追求智慧的理智活动。但是，无思考、无审视也就无智慧、无哲学，真正的哲学宫殿必须奠定在理性思考和理性审视的基础上。哲学从来不认为有任何东西是理所当然、绝对神圣而只能顶礼膜拜、不能审视的。“哲学并不要求人们信仰它的结论，而只要求检验疑团。”（《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123页）哲学认为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和意义，恰恰在于人们能不断地探究、思考、查问和审视其生存的境遇、生活的目的、人作为人的尊严和命运。正如苏格拉底说过：“一种未经审视的生活还不如没有的好。”（柏拉图：《申辩篇》37E）。
第二，哲学诉诸于真理和真相，而不诉诸于“启示”和权威。真正的哲学从来就不是本质软弱、缺乏骨气的奴仆，它也从来与奴颜婢膝的习性、阿谀奉承的言词、欺世盗名的假话无缘。哲学的力量在于催发人们追求真理，在于说出事理的真相，在于说出一般人不知道、不愿说和未想到的东西。“追求真理的勇气，相信精神的力量，乃是哲学研究的第一个条件。”（黑格尔：《小逻辑》商务印书馆1980年版，第36页）哲学不屈从于任何“启示”和权威，它只服从于事物的真理和真相。因为，“真理不属于我一个人，而为大家所有；真理占有我，而不是我占有真理。”（《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卷，第7页）
第三，哲学诉诸于理性的怀疑，而不诉诸于神化的教条。在彻底地思考和追求真理的地方，必然会有科学的、理性的怀疑，而不存在愚昧的迷信和盲目的信仰。理性的怀疑使瘫痪的精神和人格站立起来，而盲目的信仰、神化的教条则使站着的精神和人格瘫痪下去；前者使人热爱真理和思考，使人理智和清醒，后者使人唯唯诺诺，人云亦云，使人迷茫和麻木。理性的怀疑就是对业已存在的一切东西的再认识、再审视、再检验，正是在这种反思性怀疑活动中，才产生了高于其他一般精神的活动的理性的哲学思维。没有彻底的理性怀疑，便不会有真正的哲学真理和哲学活动。
第四，哲学诉诸于理性的批判，而不诉诸于浅薄的“微笑”。由于哲学诉诸于理性、思考、真理和怀疑，它必然也倡导理性的批判精神。批判就是分析、反省、思考，而不是无视一切、否定一切。批判精神就是一种科学的求实精神、追根究底的无畏精神、执着勇敢的革命精神。哲学从来不承认有完美无缺、尽善尽美、天然合理的东西，“在它面前，不存在任何最终的绝对的、神圣的东西”（借用恩格斯语”。“这是因为哲学是一门批判性的学科。无论哲学的注意力是集中在生活关系上，还是集中在我们用以解释和组织经验的概念和语言框架上，哲学总是一种批判性的思考。换句话说，哲学家不轻信，他们不愿受到印象（表象）或言辞（语词）的欺骗和愚弄”。（《生存的哲学》，湖南人民出版社1988年，中译本第4页）哲学的理性不是别的，就是一种对我们自身、对周围世界、对我们的生活、对我们的价值、对我们的信念和行为方式等对象世界进行的批判性思考的努力。
第五，哲学诉诸于理性的理想和能动的超越，而不诉诸于虚无主义地打倒一切、否定一切、抛弃一切。哲学立足于时代现实而又高于时代现实，用无畏的理性力量去唤醒、勃发和驱动时代的精灵、人民的信念，是用理性去导引、呼唤和孕育新的时代和新的时代精神。因此，真正的哲学总是时代的灵魂、时代的旗帜、时代的号角、时代的先声；总是为时代和人民提供着“最精致、最珍贵”的精神力量和坚强信念，孕育和催发着人们追求更加美好的未来的理想；总是站在时代当下现实之上呼唤着人们去能动地创造新时代。因而真正的时代精神的精华—一时代哲学，是追求现有与应有、现实与理想、批判与建设的内在统一的。当然，哲学所追求、所赋予人的理想，是科学的、理智的、现实的理想，而不是虚幻的、武断的、神学的、教条的“信仰”；哲学所追求、所具有的超越，也是合乎情理、合乎理性的现实超越，而不是随心所欲、狂妄傲慢的虚无否定。理想和超越是内在关联的：没有理想也就没有超越，没有超越也就无法兑现理想；理想是超越的一个环节，而超越是理想的本质和实现。哲学要实现自己的时代和人民所赋予的使命，就必然理性地建构未来的理想和能动地确立超越意识。
第六，哲学诉诸于变革和行动，而不诉诸于幽静孤寂的自我直观。有理想信念和超越精神的哲学，是绝不会甘愿把自己闭锁在淡漠的、冰冷的自我直观之中的，而必然会导向关注人及其现实的行动。因为，纯粹的理性活动，并不能代替现实人的现实活动，现实的理想和超越只有在现实人的现实活动中才能现实化。“思想根本不能实现什么东西。为了实现思想，就要有使用实践力量的人”，“要想站起来，仅仅在思想中站起来，而现实的、感性的、用任何观念都不能解脱的那种枷锁依然套在现实的、感性的头上，那是不行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第152、105页）但是，这并不是说人们的思想、哲学的理性对变革时代现实和改造客观世界是毫无作用，而只是说仅仅通过思想、仅仅满足于观念，是不能直接改变世界，实现超越的。其实，虽然思想本身不能直接改变世界，但富有理想、批判和超越精神的思想，可以用感召人心、导致行动的对世界的实践性解释和规范，去代替把世界僵化和凝固化的无所作为的保守性解释和规范，从而成为驱动人们行动的实践意识；虽然观念本身不能直接创造新世界、新时代，但富有理想、批判和超越意识的观念，却可以发现新世界、新时代，可以改变人、塑造人、武装人，而人则能现实地创造新世界和新时代。
9、哲学要成为“解释”、“批判”和“超越”的“时代精神的精华”，除了要保持和弘扬其固有的独立本性外，还必须恰到好处地处理哲学与时代现实的关系。
保持和弘扬哲学的独立尊严和固有本性，并不是说要把哲学的理性之光束缚在哲学家们的狭窄的书斋里，不是要在哲学与现实之间筑起隔风挡雨的“围墙”，更不是说哲学越“纯”越好、越远离时代现实越好。恰恰相反，是为了哲学能按其固有的本性和特点去更好地把握时代现实。那种主张远离或脱离时代现实的、自我淡漠直观的、自我吐丝织网、自吟自乐的纯哲学观点，将使哲学偏离时代现实、丧失哲学诸多本性和社会功能。这种要求哲学的非时代化、非现实化、非社会化、非实践性的倾向，势必把哲学拉进幽静孤寂的自我封闭的死胡同。
在哲学与时代现实的关系问题上，正确的态度和做法应该是：既立足于时代现实、关注时代现实，又要保持哲学自身的固有特性、尊严和科学性。这就要求哲学既根植于时代现实，而又高于时代现实；既切入时代现实，而又审视时代现实；既走向时代现实，而又批判和超越时代现实；既要和时代现实同呼吸，又要给时代现实注入理性的理想之光。
10、哲学要成为时代精神的真正精华，还必须具体地分析时代和时代现实的基本性质，切中时代的主导本质，把准时代的主导问题，进而确定自己与时代现实是肯定还是否定的关系性质。
“时代”不过是人们对具有相对统一和主导本质的社会历史运动时态的一种“刻划”和“量度”，在一个大时代里还可以有阶段性的“小时代”。时代有生机勃勃的向上发展的时代，也有处于落日余辉的逐渐衰亡过程中的时代，还有喜忧参半、无所作为、维系现状的停滞时代。此外，这些时代在某一发展阶级上还往往会出现与该时代“主调”不相符的“小时代”。哲学是理性地肯定时代、歌颂时代、与时代和谐一致，还是理性地否定时代、叛逆时代、鞭挞时代、与时代冲突相悖，这要取决于时代的基本性质。但不管怎样，哲学都必须对时代现实保持自身的独立本性，立足于时代，而又高于时代，正确地解释时代、理性地批判时代和能动地超越时代，即使这个时代处于健康成长、向上进步的发展阶段中，也应该如此。因为，哲学的理性从来不满足于现状，而总是向自己的时代和人民提出更加真善美的理想的精神境界的。
11、对一个时代性质的正确把握和评说，往往在这个时代过去之后才有更多的可能。这是因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再加上人们可以从不同的视角去界定同一个时代，如从经济的、政治的、制度的、科技的、文化的等等，从不同侧面去把握一个时代的特性，这就要求哲学应比其他学科站得更高、视野更开阔和更整体地审视、把握自己的时代。从哲学的高度更完整地把握时代特性，也就是从人与周围世界的关系的方面去解释、批判和超越时代。人怎样处理人与世界关系的活动及其方式的不同特性，构成了人与世界关系的不同历史性阶段和时代性格局、时代特性的理智反思中，铸造成了具有时代特征的时代哲学，而这样的时代哲学，则必然映现着、集中着、珍藏着和孕育着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
12、从人与世界关系的哲学方面去审视，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两大主题，变革、调整与发展是最大的现实。无论是和平与发展，还是变革与调整，它们的共同实质和哲学基础，都在于探索、寻找、变革和创造人类处理人与世界关系的新的时代格局和方式。可以说，当今的时代，的确进入了一个与过去不同的探索和创新的时代。
13、在这样一个探索和创新的时代，必将是一个真伪混杂、善恶纷呈、美丑并存、新旧交错、进步与代价相伴的矛盾状态，因而人们必须始终保持清醒的理性，坚定的信念，弘扬解释的求实精神、批判的反省精神和超越的实践精神，强化人的主体意识、自我意识、整体意识、探索意识和创造意识。因此在这样一个探索和创新的时代，真正的哲学不应是置身于时代现实之外的，对自己的时代无所作为的“封闭”的“自我直观”，而应该是对人与世界关系的历史格局、现实格局和未来格局及其它们的发生、发展和进化的运动规律，从根本上、整体上作出高屋建瓴的理性回答—一时代的“最高精华”。在当今时代，哲学是大有用武之地、大有作为的。无论是对时代现实的求实解释，还是对时代现实的理性批判和能动超越，哲学都可以发挥自己的独特作用。解释的求实精神、批判的反省精神和超越的实践精神，探索、变革、思考、创造，正是我们当今时代肯定意义上的“时代精神”和主导本质；而构成一切时代的真正哲学的精华基本要素，恰好也是它的“解释”、“批判”和“超越”。因此，这是一个时代与哲学、时代现实与时代精神的彼此并存合一、携手合作共进的大好时机；时代现实在探索、在创新，时代哲学也开始走上了探索、创新的征途。
14、对于真正的哲学来说，时代的问题、时代的命运、时代的使命，绝不是额外的、无为的负担，而是时代的恩赐和哲学的幸运。
（原载《甘肃社会科学》1994年12期。录入编辑：乾乾）